那是个很遥远的地方,遥远到人人只知她物产丰饶,蔬果飘香。脑海中是她一望无际的荒漠,早穿皮袄晚穿纱的特殊气候,垂涎欲滴的葡萄串,高有五层的立交桥,街影幢幢的热闹街市,那里是新疆。
小时候的我出生在那里,妈妈是新疆人,爸爸是山东人,妈妈随着爸爸嫁到距离几千公里外的远方,别人心里的远方,变成了她心中的故乡。
每隔几年,我都会随妈妈回疆探亲。夏天,一家人摇着扇子坐在银白杨树下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不远处的清真寺响起做礼拜前悠扬“邦克”声,小妹在姥姥膝下唱歌,邻居的烤羊肉摊子烟气缭绕,迷蒙下慢慢渗出烤肉香。晚上,星星满天,敞着窗户睡也不必担心蚊子侵扰。冬天,雪积起几尺厚,裹着羊毛大衣出去买一袋热乎乎的烤包子,看着傍晚的立交桥上闪烁的灯光,映着雪,迎家人归来。
除了上一次回新疆是坐飞机,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坐火车:1085次列车,绿皮火车,普快。
从四岁起一直坐到二十岁,它还是那个老样子。显旧的深绿色外壳穿越了多少个37小时,还是那般锃光瓦亮。身穿深色制服的列车员,笔直地站在各个车厢旁边,一次次地来返于远方与大美新疆。
我最喜欢硬卧。把各自行李安置好,摆上五香瓜子、泡椒凤爪、红烧牛肉方便面等等这些火车食物标配。小小一张桌上,聚了多少舒服的烟火气息。
你在中铺趴着,拉开侧窗帘,火车开动了
“亲爱的各位乘客大家好,欢迎乘坐本1085次由山东济南开往新疆乌鲁木齐的列车,本次列车……”
然后你极目远眺,仿佛能遇见整个中国。
没出山东地界儿的时候,满目都是田地,一望无际,风不停轻撩着这片丰饶的土地。你转头,火车尾的那一头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,依依不舍拥抱着玉米地和摇晃的稻草人。
再往前走一段,沿途要是能看见一望无垠的土滩,那就快到祖国中央了,风声开始响亮,像久久鸣着的哨子。
终于到兰州站了,意味着你的双脚已经踏进了苍凉广博的大西北。这时,或许你该下床,坐在走廊边的座椅上望一望没有尽头的戈壁滩。突然窗外漆黑一片,那是火车把小脑袋伸进了长长的隧道,你听见风声和回声,都是西北唱给你的欢歌。
等你听到哈密和吐鲁番时,就知道新疆在眼前了。她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,国际商城大巴扎人流密集,边境接壤众多国家的这座城市,包含多元的文化和独有的民族特色。
只要你去,便能深切体会到这里各民族的满腔热情,他们会为你准备新鲜的羊奶茶,摘下春天第一捧薰衣草花,燃起篝火为你奉上流油诱人的烤羊,拉起你的手唱起歌。
从火车的终点站下去,带你去看一看新疆的海吧。
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——赛里木湖。她是新疆海拔最高、面积最大、风光秀丽的高山湖泊,又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。夏天波光粼粼,冬天雪涌水凝。一望无际的草原上,幕帐点点,骏马飞驰,羊群围绕,还有漫山遍野的金莲花,让你愿意拿起小皮鞭,抱着软糯的小羊,留在这里做一个新疆姑娘。
“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/你会去什么地方发呆/谁说月亮上不曾有青草/谁说西北边疆没有海/谁说大西洋底燃不起篝火/谁说世界尽头没人听我唱歌/谁说戈壁滩不曾有灯塔/谁说西北边疆没有海/谁说纳斯尔丁·阿凡提吻不到沙漠/谁说我的目光流淌不成河。”(作者:法学院2020级硕士研究生 赵梓含)